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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:毒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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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:毒丸

“沒錯,我想起來了,你是董道身邊的人。這”龍紋”信封,你又是從何得來?”

“王閣老,比起信封,您應該更關心這信封裏的內容才是啊。”

“一介罪奴,竟敢教我做事?”

“皓宇不敢,皓宇知錯。”白皓宇說著,便又向王謙彎腰磕了個頭。

王謙見他識相上道,一點兒都不似他的前主子董道那般“油鹽不進”,心裏的怒火,頓消了一半。

王謙蹲下,捏住白皓宇的下頜,威脅道:“說吧,把你知道的事,全部都說出來,若敢撒謊……”

“閣老,皓宇今日城門口鬧事,就是想見您一面,詳告實情,定不會有所隱瞞的。”

“若要見我,你到我的府上,讓家丁通傳便是,用的著這種下獄的方式嗎?”

“閣老,因為我必須要避開城中太子的耳目,恩師董道死後,黃敏便拉我入了太子的陣營,明面上,我是太子的人。”

“你小子倒是不打自招,說說這信裏的內容吧。”王謙把龍紋信封扔到了白皓宇的面前。

“德善元年,閣老便挾天子以令諸侯,德善帝給北安下密詔,封作”討賊大將軍”,率北境軍入都,以清君側。這封信裏裝的,便是這密詔。我在東境揚州,臨危受命,接下了黃敏給我的這封能要閣老性命的密詔,奔赴北境,意與北安王密謀,與太子聯手,率兵討伐閣老。”

王謙聽聞,大為震驚,他想不到一向軟弱的德善帝竟學“越王勾踐”,臥薪嘗膽,忍而不發,竟背著他,與太子密謀出這等大事。

“密詔現在在哪?”

“被北安一把火給燒了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閣老不必驚訝,北安的態度很明確,他們不會跟太子聯手來對付閣老的,至少,目前不會。閣老若是站在北安的立場,就會明白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了。現在北境剛打完仗,十二萬兵馬少了一半,打仗時北境正值秋收,他們的戰事正酣,壯年男子都在戰場上,根本就來不及收糧,眼下,他們這個冬天能不能熬得過去還很難說。皓宇在北境軍營裏呆過,軍營的棉衣被褥都是用了好多年,已經爛掉了的破布,還有那糧食,更是日漸窘迫。他們眼下過冬,最要緊的,便是棉衣和口糧了。閣老大可放心,現在的北安是泥菩薩過河,自是沒有精力出境入都對付閣老的。”

白皓宇言罷,壓在王謙心頭的大石悄然落下,近幾日,他夜不能寐。一是德善帝突然墜馬昏迷,中都流言四起,中都大臣更是人心惶惶;二是與北境的聯姻聖旨太子不批,自己所言已然沒有威懾之力;三是他派人送去北境結盟聯姻的書信遲遲未見北安王的回覆,更怕太子再有所動作,與北境聯手,一起轉來對付他。

現在白皓宇的倒戈叛變,不僅讓王謙明晰了德善帝和太子的背後謀劃,還為王謙送來了關於北境的最新情報,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,白皓宇這是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,一切,都還掌握在他的手中。

白皓宇見王謙在想事,默然不語,便又道:“閣老要收覆東州河山,覆武帝榮光,北安的名聲和兵將必是把利刃。”

王謙聽聞大驚,道:“你怎知我要對付東賊了?”

“天下人都誤會了閣老,只知閣老讓文公主與北境聯姻,是為了染指的北境兵權,為的是自己的野心私欲,但他們怎知閣老的真正用意是為了麻痹東賊,借北境之力,力挽大胤搖搖欲墜的河山?”

王謙表情嚴肅,對白皓宇側目道:“繼續說。”

“東州被占,大胤全國為之震驚,流民乞丐都有熱血報國之志,更何況是大胤三朝的首輔閣老呢?東賊兩日便占東州,守城的士兵和城中的百姓皆被屠戮殆盡,此乃國恥。閣老想驅東賊,但卻有心無力:一是大胤的貪腐早已積重難返,國庫空虛;二是民田被占,百姓對朝廷怨念頗深,地方州府官吏早已不得民心,一時流寇四起,亂成一團;三是大胤自武帝以後便與民休息,兵士解甲歸田,朝廷重文輕武,大胤如今能用的武將可謂是鳳毛麟角。閣老想用北安,卻又忌憚北安,所以,在北安打了勝仗之後,便會如此迫切地想用文公主與北安聯姻結盟,來共討東賊。”

王謙對白皓宇越來越感興趣了,中都的政客世家,怕是還沒有人能看透他的這層用意,此人有臥龍之才。

王謙挑眉瞪大眼睛,問道:“你說董道是你的恩師,而我,就是將你的恩師下了獄的人,你背叛太子,卻來倒戈我,到底想幹什麽?”

“因為恩師董道的遺言。”

“遺言?”王謙猶疑。

“恩師死前曾對我說:大敵當前,若中都世家都能摒棄私心雜念,勠力同心,一致對外,大胤河山何至這般風雨飄搖?政見與私怨,在國仇面前,不值一提,現能穩大胤河山,驅逐外賊者,唯王閣老一人爾。”

白皓宇挺身跪直,一字一句,道:“若閣老不想背負亡國之臣的千年罵名,白皓宇今日便以恩師之名起誓,白皓宇願為閣老的馬前卒,縱是身死,做鬼也要助閣老收民心,驅東賊,以光覆我大胤河山。”

王謙蹲下,對著白皓宇微微一笑,道:“起誓這東西,靠不住,我這裏有顆毒丸,解藥只我一人知曉,若你不叛我,每一個月便可得到一枚續命丹藥,若是敢兩面三刀,投靠太子,我就親自送你上路。”

白皓宇看著王謙手心裏的黑乎乎的小毒丸,頓時心頭一緊,不知為何,這時的他竟想起了遠在北境的蕭野,手掌緊握成拳,屏氣凝神,心一橫,捏住王謙手裏的藥丸,放在嘴裏,順著唾液,一口吞下。

“很好,對我忠心的人,我必不會虧待的。”王謙言罷,便又從袖口掏出了一顆紅色的藥丸,稱這是一個月的解藥,讓白皓宇務必在一個月之內,勸諫太子,讓他盡快批覆內閣奏請的聖旨婚書,代德善帝在明政堂當眾表態,以昭告天下。

王謙站起,拍了拍手,讓獄卒進來,為白皓宇蒙上黑布,帶了出去。

半晌,白皓宇才揭掉眼罩,等他睜眼時,他已經到了之前所在的監牢裏了。

邢林臺見白皓宇完好無損地回來,問道:“他們沒對你用刑?”

白皓宇眼珠一轉,道:“當然用了,只不過是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罷了。”

白皓宇見邢林臺還要追問,便搶先說道:“兄臺,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。”

邢林臺自以為這次自己肯定沒命出去了,但看白皓宇說的這般信誓旦旦,面生疑色,問道:“真的?”

白皓宇挑眉打趣道:“信我得永生。”他說罷隨即向後一仰,倒在牢房的床上,閉眼又道:“兄臺出去以後,切莫再這般沖動行事了。命沒了,就什麽都沒了。”

邢林臺疑問道:“兄臺可是在說自己?”

白皓宇:“……”

邢林臺話音剛落,牢門前一手持金色令牌的帶刀侍衛在牢頭的帶領下徐徐走來。

白皓宇定睛一看,那人身強體壯,威嚴肅穆,身著四獸麒麟服,鑾帶長刀,似在宮中當差的。

“大人,他就是下午北城門帶頭鬧事的那個,偽造身憑,還煽動國子監生鬧事……”

“把他們放了。”

那牢頭瞅了那人一眼,閉上了他那喋喋不休的嘴巴,從腰間取下牢門的鑰匙,麻利地上前開了門。

白皓宇攙扶著邢林臺起了身,跟在那侍衛的腳步後面,緩慢地走出了中都大牢的大門。

大牢門前,等待邢林臺和白皓宇出來的國子監院學生們已經圍成了裏外三排,翹首以盼,待監牢的大門一打開,迅速上前,接應住了受了重刑的邢林臺。

他們見一起出來的白皓宇未有受傷的樣子,趕緊上前詢問:“小兄弟,你沒受傷嗎?”

“我……”白皓宇見狀趕緊捂住了胸口,顫顫巍巍地說道:“他們餵我吃了藥,我受的是內傷。”

“我記得你,你是董公身邊的那個侍讀。”

白皓宇循聲一瞧,沒錯,那人是跟他打過照面的寒門國子監生魏書,當年董道讓他拿錢去資助窮學生苦讀,露臉辦差跑腿的人就是他白皓宇。

經魏書這麽一提醒,慢慢地又有人把他給認出來了,還說蕭野高調呢,他白皓宇在寒門學生這裏也是人盡皆知的“跑腿小弟”。

白皓宇撓撓頭,早就猜到會有人把他給認出來,就索性大大方方地公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。

“我不是董道的侍讀,我是他的弟子。恩師董道已於兩月前病逝東境渝州的青崖山巔,他最後對我說”王師東收東州日,家祭無忘告乃翁。”一日為師,終生為父,我白皓宇就算死,也要替恩師看到東州光覆的那天。”

董道是國子監和翰林泰山北鬥級的人物,是通過科舉,鯉躍龍門,真正憑借真才實學從寒門底層邁進中都朝堂的,從禮部幹到工部,從工部幹到兵部,從兵部再幹到戶部,南藩談判、旗河水患,兵陣研究,農糧產收,每一樣都幹出了出色的政績,《四海八荒文禮大全》、《水患治理方法論》、《陸海兵陣探析》、《肥田養糧技法》……每一部都是利國利民、千秋萬代的國政瑰寶。他的才華讓天下讀書人無不對之側目,他德行兼備,恩惠學子,救濟百姓,敬仰他的人都尊稱他一聲“董公”。

白皓宇深知董道在這些寒門學子心中那有舉足輕重的地位,他要借蕫道的名來為自己揚名造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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